(接81章)
……
阿姨一到家就看见季然从他房间里出来,没等高兴,小孩已经先喊她:“阿姨,帮我收一下东西。住校的东西。”
季成川过了一会儿才从房间出来,在季然身后看着他,屋里的气压沉得吓人。
阿姨看着季然水光红亮的鼻头心里一阵阵疼,她已经知道了那天的经过,可眼下奇怪的氛围让她不敢多嘴,趁季成川又去书房接电话才跟季然讲了几句,小孩却绝口不提上回的事,只说住校是因为高三了,学习紧张。
东西没收多少,季然待不住,囫囵个大概齐就要走,午饭都不愿意在家吃。季成川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,电话还举在耳边,看了季然一眼冲那头说“去了再说”,也没阻拦。门一开,司机已经到了,站在敞着口的后备箱旁等。
好啊。季然冷笑,比我还迫不及待呢。
他本想潇洒地一走了之,突然觉得也没什么所谓了,只当叫出租车,松开手把箱子给司机。在后驾坐好,车没有立刻开走,季成川在窗外跟阿姨交代两句,拉开另一边车门也进来了。
季然脸一垮,皱着眉瞪他,季成川解释说他要去公司一趟,正好先把季然送去李鹤阳家。
说什么都是放屁。季然不等他说完,直接蹬开车门去了副驾。
出小区的时候看见了林素,一手拉着阳阳一手拎着几个购物袋,季然想到她现在花得都是季成川的钱就心生厌恶,司机却没停车,目不斜视开了过去。
不认识?
季然吃惊,偷偷瞥季成川,老王八蛋面无表情地用平板看文件,眼也不眨,不知道玩得哪一出。
本来该窃喜,但他一想到以后自己也是这待遇,这家里怕是连他的位置也没了,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牺如 shucang.cc 牺如。季成川跟李家家长说了两句话,季然缩在李鹤阳屋里听见门“咔”地关上,松了口气的同时无比失落,听见有人往这儿走他立马绷起脸,见推门进来的是李母,浑身都懈了劲。
“你爸爸走了,回头阿姨送你去学校。”李母拿给他一张卡,心疼地说。
季然硬咧着嘴笑笑,说谢谢阿姨,嘴角一疼,眼圈又红了。
这回他真的没有家了。
第一晚住校季然很不适应,其他年级还没开学,只有他们这层有人,晚上到点熄灯,宿舍另外两个人也不说话,整栋宿舍楼就空荡荡的,像鬼楼。
第二天,李鹤阳呼哧呼哧抱着被子进来了,季然张着嘴看他,李鹤阳满头大汗,气得跺脚:“愣着干嘛,还不帮我接东西!”
季然这才反应过来,激动地扑过去使劲拍他的肩:“好兄弟!”
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——其实也不快,一天还是二十四小时十二节课,以前季然一天撑死了能凝神四节课,现在他把能安排的时间都分配给学习,六门课连轴转,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,没时间、也不想去想别的,便感觉时间如流水。
汜减汜。第一次会考他进步了二十七名,老师夸他,同学惊讶,都以为季然“醒悟”了,只有李鹤阳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他不知道从心理状态来说这样算好还是不好,但成绩上去了总归是好事。
放学回寝室的路上他搭着季然的肩夸他:“可以啊鸡崽儿,真挣面儿!”
季然摇头:“天资聪颖而已。”
李鹤阳也摇头:“瞧我们鸡崽儿这脸皮,厚得真喜人。”
两人嘻嘻哈哈,李鹤阳抽走他手里的笔记本,随口道:“今晚别学了,有松有驰才能干大事。想吃什么?鹤阳哥哥奖励你。”
季然突然敛了笑,望着李鹤阳说:“季成川也是这么给我奖励的。我给自己要了个妈。”
李鹤阳一愣,季然开学以后再也没提过季成川,冷不丁让他不知该怎么接话。季然没什么表情,拿过笔记本抬脚上楼,“半个月了,大概他是真当我死了。”
大概他们学校的破宿舍楼真的邪性,禁不住念叨,李鹤阳追着季然上楼,远远看见有个高大的背影站在他们寝室门口,脚边摞着几个盒子,派头十足,吸引着往来学生的目光。
季然见了鬼似的瞪着眼。
李鹤洋赶紧推他过去,到跟前才发现不是季成川,而是个陌生男人。
来人是季成川的司机。
无法言表的失望在喉头翻涌,司机看见季然刚想喊,就被抢声质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季先生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,”他把地上的礼盒抱起来给季然看,笑着说:“你考试进步了,老板他很高兴……”
季然阴着脸将盒子夺过来,“唰”地拉开窗扔了下去,传来重物坠地与学生的惊呼声。
李鹤阳抽了口气,慌忙伸头看,几个散架的盒子在地上炸开,吃的用的穿的摔成了一锅烂粥。司机的胳膊还保持着抱礼盒的姿势,也是猝不及防,无奈地看看窗子又看看季然。
“要送东西让他自己送,不然就别来烦我。”
季然梗紧脖子才能让声音不过分尖锐,说完就进了宿舍,门摔得震天响。
宿管在楼下喊起来,李鹤阳答应一声,跟司机下去处理。再回寝室,其他室友还没回来,季然在床上坐着,手里的笔记本都没放下,他喊了一声鸡崽儿,季然抬眼看他,呆呆的,看不出哭没哭,只问李鹤阳:“我刚才那样子,是不是特别像我姥姥?”
芈何芈。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不知道为什么,这句话季然说得不轻不重,却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让李鹤阳难过。
季成川没来,司机也并没有不来烦季然。
季然身边像是被扎了一只季成川的眼睛,每当他有一点进步,季成川的司机就必定会出现——他现在学聪明了,不在宿舍门口等季然,在学校门口等,好歹平地不容易砸伤人。
一次两次,三次四次,季然在生气失望外,渐渐产生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,回到了跟姥姥生活的时候,只是视角变了。想到这里,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鹤阳,问:“我过不过分?”
李鹤阳拍拍他。
司机再来,季然没急着摔东西走人,他的目光在司机身后打量一圈,没看到眼熟的车,便盯着他问:“车呢?”
季成川以前会坐在在学校门口的车里看他,季然时不时就能发现一次,那时候他是真的烦,觉得季成川总来打扰他生活。现在倒好,影儿都没了。
司机指指斜后方,面相憨厚:“在后面停车场,现在校门口不让停车,你要去哪么?”
停车场跟这隔了一排楼,季成川能看见个屁?
季然转身就走,边走边委屈,心里窝得憋火,觉得自己就是个傻`逼。
他的成绩开始下滑,到第三次会考,他一口气跌了三十四名。汜减zcWx.org汜
从办公室出来,李鹤阳劈手夺过他的卷子,疑惑极了:“不应该啊……你是不是涂错答题卡了?”
“我没看题。”季然说,语气竟有点兴奋,“故意的。”牺如 suyingwang.net 牺如
李鹤阳吃惊地看着他。
“我只要考不好,司机就不来。上次班主任跟我说,下次考试如果再退步,她就给我家长打电话。”季然眨眨眼,甚至原地跳了一下,掩饰自己的昂扬斗志,李鹤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,转身狠踹了脚墙。
季然没心思理他,一整天他都伸头探脑,时不时就往校门的方向望,手机开了又关,关了又开。可直到晚上熄灯,季成川也没有出现。
那晚他没做卷子也没背笔记,熄灯没多久就洗漱上床。李鹤阳坐在书桌前发呆,就着小台灯微弱的光看季然床上的鼓包,没多久,那个鼓包开始发抖,越抖越急,筛糠似的,筛出季然沉闷的哭声。
第二天,广播里的起床歌还在唱,李鹤阳眯着眼习惯性往下铺看,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,他慌慌跳下床去卫生间,没人,赶紧折回床上够手机,瞪着季然连被子都叠好了的床铺打电话。
“你人呢?!”芈何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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