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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芳闵端庄,濮立焕正言厉色,同桌吃饭也不怪春蕊抱怨会积食。
不过这么多年生活下来,春蕊完全没压抑自己,反倒养成了跳脱爽朗的性格,这跟她会卖乖、会看脸色、会自我开解有一定的关系。
既然钱芳闵和濮立焕安静不吱声,那就春蕊自己打破沉默。
她想说,也愿意说,更藏着私心。
“你俩还记不记得我跟你们提过,我去年参演了一部电影?”
钱芳闵细细咀嚼食物,十分有涵养地微微颔首。
春蕊规矩地将筷子放置于筷子托,手臂交叠伏在桌面,这才又开口道,“不出意外的话,今年下半年能上映。我前天去导演的工作室看了成片,质量很高的。”
她自卖自夸,宛如极力向面试官推销自己的实习生。
日子特殊,加上濮立焕心情也不错,难得他挤出一句不太热情地应和:“什么样的故事?”
“这个不能剧透。”春蕊故意卖关子,眼睛机灵灵地转,“不然就没有新意了。”
濮立焕敏锐地察觉出她的语气与平常略有不同,多了一丝大胆的兴奋,怪异地瞥她一眼,说:“看着很有信心?”
春蕊坦诚道:“我抱很大的期待,怎么形容,这种感觉就像你和妈妈期待新作的曲目试奏一样。”
钱芳闵抽纸巾擦擦嘴,俨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形容与对比。
春蕊丝毫不受打击,试着邀请:“妈,首映礼你和爸爸一块来参加吧,反正没参加过这种活动,当瞧个新鲜。”
钱芳闵婉拒:“人多吧。”
“那样才热闹啊。”春蕊一挺腰杆,说:“哪有影院嫌观众少的道理。”
钱芳闵蹙眉,为她不懂得掌握分寸,适可而止。
“你闺女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当女主角。”春蕊放软态度:“你俩这么不愿意卖给我面子吗?”
她在故意撒娇。
钱芳闵和濮立焕惊讶于她的反常,一时愣住。
春蕊眨巴着眼,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,等回答。
好一阵,濮立焕松口说:“到时候再看时间吧。”
“嗯,当然不能耽误你俩的正事。”春蕊得了便宜,立马变得分外乖巧。
濮立焕:“……”
吃过饭,徐姨收拾餐桌。
家里少有过年的氛围,钱芳闵和濮立焕更对春晚提不起兴致。
客厅溜达两圈,交代两句,各自回房忙碌。
春蕊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给严文征发短信:严老师,你在干什么呢?
严文征回复一张照片。
他做了寿喜烧,加厚的日式铸铁锅坐在四四方方的酒精炉上,锅里牛肉卷和蔬菜红绿相间,色彩明亮,甚至还颇有情趣地将香菇切了花刀。
严文征:一人食。
春蕊顿住打字的手,以一种开小差的模样定格半响,突然输入:可以加一双碗筷吗?
严文征诧异:要回来?
春蕊:嗯。
严文征:可以吗?
春蕊:没什么可不可以的,爸妈都要睡了。
严文征:我去接你?
春蕊想着大年夜打车不方便,没拒绝:好。
她把地址发给他。
严文征将燃烧着的酒精炉关闭,扫了眼餐桌,察觉缺了点什么,从边柜里拿了一副新的碗筷,摆放在他座位的对面,这才穿了羽绒服,攥着车钥匙出家门。
屋外,呼啸的北风刮着,街上张灯结彩,他驾车在宽阔的马路行驶,去接一个人,回来吃她的第二顿团圆饭。
第82章 话剧 “我想去演一段时间的话剧。”……
春蕊以去见宋霏羽为由, 将夜不归宿搪塞了过去。
钱芳闵和濮立焕无暇计较,两人可以休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,商量着去维也纳度假, 照例询问春蕊是否愿意同行,春蕊照例拒绝, 干明星这一行, 年三十一过, 就要着急开工了。
只是春蕊今年大有不同, 工作处于停摆状态。
她给何斌和孟颖各甩了一个开工红包,然后微信问何斌,有没有本子找她。
何斌说有一个, 剧本大纲传送过来,春蕊翻了翻,依旧是老套的角色设定——富家女女二。
何斌:我的意思是先不接, 片酬给得太低, 再说这种偶像剧演多了对你的事业没有助益。
既然换了公司,春蕊的发展路线需要重新定位, 春蕊没有异议:听你的。
合适的剧本需要等,但不能躺着干等, 春蕊忙碌习惯了,闲来无事两天,心里便开始慌张。
她摇摆不定,征询严文征的意见:“严老师, 我想去演一段时间的话剧, 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可以。”严文征十分赞同,“你现在太浮躁了,需要一个舞台沉淀。”
“可是我太久没有近距离接触观众了。”春蕊心中没底:“基本功倒退, 有点没信心。”
严文征却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,春蕊的秉性耐磨,遇到挫折不会退缩,所以让她去碰一碰,一定可以进步,他直白道:“那就多练习。”
春蕊:“……”
鼓起勇气,她联系了师姐陈婕,陈婕这几年坚持演话剧,她想向她打听一些情况。
陈婕热心,十分愿意帮忙,约她: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,见面聊吧。”
刚好她住在北京,便邀请春蕊和严文征来家里玩。
严文征没去,他又被赖松林叫走了,春蕊只身前往。
陈婕准备了精致的下午茶招待她。
陈婕接到春蕊的电话,得知她想回来演话剧,其实颇感意外,毕竟现在的明星费尽心思要曝光、要热度,淡出大众视野,美其名曰是锻炼自己,看似是件好事,其实很大概率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。
她问她的想法。
春蕊抿掉嘴巴沾着的苹果派碎屑,不藏掖道:“这几年蹉跎得太疲惫了,深感自己的基底薄弱,得放慢步调,去夯实基础,看看自己还有哪些可能,毕竟年纪也不小了。”
陈婕点点头:“褪下明星的光环,单纯以表演者的身份到舞台磨练演技,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。”
春蕊自嘲道:“我算哪门子的明星。”
“你还不算明星!”陈婕较劲,亮着嗓门道:“那按照你的标准,我岂不是都没踏进娱乐圈的门槛。”
春蕊掀眼皮看她一眼,两人莫名对上脑电波,默契一笑。
“你有那么多时间吗?”陈婕又关心道:“排一部话剧至少要一到两个月,况且工作室对演员还有演出场次的要求。”
“有。”春蕊说,“除了跑宣传,手头上暂时没工作了。”
“那行。”陈婕道,“我托人帮你问问,最近有没有靠谱点的戏剧工作室招演员。”
“谢谢师姐。”春蕊心中温暖,真诚地道谢。
她这个人面冷,也不爱套近乎,当初在剧组对陈婕客气疏离,即使得知与她是同校的情谊,亦没能对她多些亲近和热乎,如今冒冒失失地登门求人家帮助,而人家二话不说便答应了,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。
“举手之劳。”陈婕豪爽,又给她打预防针:“话剧什么行情你也清楚,每天的排练费用撑死一百块钱,你别嫌少,更别叫累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春蕊自我揶揄:“我就擅长干吃力不讨好的活。”
她眉眼生得平静,这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,陈婕觉得有趣,说:“你可真逗。”
春蕊:“……”
一个星期后,春蕊收到陈婕的消息,有个工作坊今年要筹备一部新戏,文本故事以莫泊桑的小说《项链》为灵感来源,将时代背景置换为民国时期。在衣香鬓影的十里洋场,虚荣的女一号培玲为攀附权贵,不惜一掷千金,伪装成一位养尊处优的豪门小姐,实则背地里游走在各大珠宝商和洋行之间,为填补贷款谎话连篇。
这个角色包含两个身份与场景的转换,一个是面对富商时的千娇百媚,一个是面对催债的洋行和珠宝商经理人的油滑狡黠,层次感丰富,因此驾驭起来颇有难度。
春蕊一下子就心动了。
但是有个问题,这个剧本尚在初期创作中,需要等待。工作坊的负责人答应到时给春蕊试镜机会,并参与读本环节。
陈婕将负责人的邮箱微信给春蕊,春蕊照着地址把自己的图册和简历发了过去,之后便满心期待着。
开年已是三月份,气温渐渐回暖。
一再拖延,小婵终于彻底结束了在苏媚那边的工作,成为自由身,跑来投奔春蕊。
许久未见,她激动地扑到春蕊的怀里,拦腰抱着她不撒手,春蕊被她勒地喘不上气,搡开她,摆架子道:“差不多得了,咱俩感情也没那么黏糊。”
耷眼瞧见她的脸瘦了一圈,蹙起眉头,问:“瘦这么多,媚姐难为你了?”
“也不算难为吧。”小婵哭丧道:“公司本就人手不够,我由带你一人变成负责一个团,有点忙不过来,不过苏媚给我长工资了。”她比了个手势,见钱眼开的馋猫样,“长了两倍,还私下找我谈话,许诺我等李俊霖出道了,分派我去带他,说比带你有前途。”
春蕊:“……”
白被人在背后看轻,她颇有怨气道:“苏媚哄人可真有一手。”
小婵连不跌点头,嚼舌根上瘾了:“她还说——”
“闭嘴——!”春蕊一嗓门打断她,不乐意听了,“你回来是给我找不痛快呢吧。”
小婵一阵傻乐。
其实苏媚说得虽然难听,却是实话,她能不能混出头,实在难讲,“火”的因素除了实力,运气也十分关键,而她的运气……前半辈子大概全用来遇见严文征了吧。
春蕊叹口气,说:“我现在就是个闲人,回头跟严老师商量一下这段时间怎么安置你。”
节目《表演者说》周六登录视频平台,正式上线,严文征作为主嘉宾,应邀参加发布会,为节目造势。
结束后,跟卢福明去吃饭,回来已经很晚了。
春蕊躺在沙发上,捧着ipad正在看李俊霖参加的那档选秀节目,这周刚好播到他的初舞台。
唱的是原创曲目,一首慢的抒情歌,加试舞蹈,跳的是大热的男团舞,当然跳不如唱得稳,但他的舞蹈明显经过了刻苦的训练,在舞台上,十分懂得面部表情的控制,嘴角微微扬起,自信又潇洒。